我却看着邢世子,仰着脖子道:“长得还是不错,勉强配得上七姐姐吧。”
众女又是一阵轻笑,七皇姐点点我额头:“看来咱们的小十四喜欢的是俊俏的人儿,这驸马可就不好找了啊。”
“是吗?”我眨着眼,毫无顾忌地往少年堆里看着,突然看见一个半大的少年站在人群边缘。
他衣饰不甚显目,却生的极好看,黑发如墨,身挺如竹,一双眼平淡清澈,看得我心头浅浅一跳,所有的色彩都暗淡了一瞬。
我扯扯七皇姐的裙摆,指着他道:“皇姐你看,那不是有那般好看的人吗?”
众人顺着我的手看去,笑声戛然而止。
七皇姐拉过我:“十四尚小,不急相看。而且招驸马呢,可不能只看着脸,身家名望、德行才识都要极好,才配得上咱们小十四啊。”
我并非全然不懂,只是有些不明白。
别宫春宴,来者皆是官门世家子弟,自是身家斐然,为何独独对他有这等反应。
父皇母后姗姗而来,少年少女齐聚相迎,宴起,歌舞升平。
春宴盛时,以海棠为题,诗书竟艳。
他不卑不亢,站于窃窃人前,提笔诗成,冠绝当前。
父皇大赞,指他为十一皇兄的伴读。
我有丝丝窃喜,这般漂亮的小哥哥,终能日日相看,那苦哈哈的尚书房似乎也明亮了不少。
3:
朝暮点滴,流转画卷,我看见那日桂花香味飘满京城。
我在茶楼高处,靠在窗边,双眼紧紧地看着皇城方向。桌对面的十一皇兄戏弄道:“见皇妹神态,倒叫为兄明白了什么是‘望穿秋水’。”
我有些羞赧,便气呼呼地回道:“我道皇兄怎么考不上,原是心思用差了地方。”
十一皇兄自然是考上的,前三甲必占其一,但也是偷偷的,当不得真。
我逐年长大,皇兄们的斗争也愈渐焦灼。到如今,满宫里竟然不剩多少手足了。
这些年,十一皇兄不与朝臣过多结交,对外又是肆意纨绔,久而久之,旁人对他也就倦怠了。
若非那日我偷听到父皇盛赞于他,也绝不会想到眼前这散漫慵懒的家伙居然还有帝王之资。
朱雀大街人头攒动,我顾不得自家兄长,眺目而望。
鼓号渐近,三甲并行,领着众进士打马而来。
他红衣怒放,帽翅微荡,仍是云淡风轻的神色,却引得众多女儿家争相偷看,红着小脸往他身上扔花。
我捻着藏在袖中桂花,竟然生出一丝丝的紧张。
他不再是当初的翩翩少年,芝兰玉树的模样刻在我的骨血当中。
我早已明白情是何物,亦早早察觉是心悦于他。
可此时看着他,却突然觉得他是那般轩如霞举,万不该被我绊住双翅。
我心缓缓沉淀,再无欣喜滋味。
锣鼓渐近,他突然抬眼看来,星眸含光,直撞进我心尖。
我看着他缓缓勾唇,向来平淡的脸上竟满是温柔,仿若这天地间,只有我落进了他眼里。
我在瞬间沉溺,红霞满脸。
他却及时收回眼,浅浅笑意惊起一阵骚动,马蹄安稳,继续前行。
我看见他耳尖微红,手中的桂花终是没有扔出去。
那日的夜里,我久不能寐,喜忧纠缠直到天明。
拖赖到近午时,画屏一阵风地跑到我跟前:“恭喜公主,贺喜公主!”
我连眼皮都懒得动弹:“喜从何来?”
画屏道:“公主,那萧长君萧公子,往后便是奴婢的驸马爷了!”
我猛然一惊:“谁与你说的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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