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皆未想到。
萧雁白竟会在李夫人都开口夸了关汐的情况下，还如此厉色训斥她。
一时间，场面尴尬极了。
关汐愣了一瞬，萧雁白是抽的哪门子风？
正疑惑间，却又看到他稍稍上扬的唇角。
她凝眸，在萧雁白身边的日子虽不长，可她却也知道，倘若他真的生气了，面上是半分笑意都见不到的。
如此一来，只有一个可能——
“奴婢知错了，还请将军责罚。”
关汐利落跪地，伏在地上，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。
可说话，又自顾直起了身子，扭头看了一圈，抬手指向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红柳：“可奴婢并非擅违将军之意，是因为红柳找到奴婢，说她肚子疼，要奴婢来后院儿伺候宋小姐。”
“宋小姐也是主子，奴婢不敢不来呀！”
这话一出，众人看向红柳和宋婉音的神色莫名了几分。
李夫人瞧着她眼底的这抹狡黠，轻靠在椅背上，没有说话。
萧雁白噢了一声，深邃冷冽的眸光射在宋婉音的脸上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这……”
宋婉音面色惨白，早在李夫人和萧雁白进来的一瞬间，她便知道今日这关汐是动不得了。
本想着将这事儿静静化过去。
可谁知，关汐这蹄子竟还要将她拉下水？
正要解释，却见红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：
“你胡说！”
“将军明鉴，奴婢从未找过关汐呀，关汐是您随身的丫鬟，奴婢怎敢叫她来伺候小姐。”
“再说了，这后院距离前院，光是走路都要小半个时辰，奴婢怎能如此精确的找到关汐，让她来后院呢！”
委屈恳切的一番话，倒是叫人生不起疑。
关汐蹙眉，的确如此。
红柳这番话，可又把矛头指向了她了。
她正想再说话，却听萧雁白又冷冷开口：
“倒是不巧了，我走时，正好看到你来找关汐。”
“满嘴谎话的东西，这般货色如何能在婉音身边伺候？”
“来人，把这贱婢拖出府去，掌嘴五十，再发卖了。”
萧雁白面若寒霜，言语冷冷。
声音虽不大，可却残忍至极。
掌嘴五十，只怕牙齿都要打掉了！
关汐没想到萧雁白开口便是如此重的惩罚，想说什么，却见他又躬身朝李夫人轻声说了几句，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，可话毕就见李夫人点了头：
“受了这么大委屈，是该管管。”
“萧将军请便。”
随后，就听萧雁白冲她说：
“关汐，站起来。”
关汐顺从起身，正疑惑着，却听他对宋婉音沉声道：
“关汐是我的丫鬟，纵是唱曲也只能唱给我听。”
“你当众辱她，是该道歉。”
言简意赅，宋婉音倏地红了眼。
“表哥！”
她委屈出声，可萧雁白依旧冷着一张脸，那双眸子沉的吓人。
仿佛在说，若是她不道歉，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。
宋婉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，捏着帕子起身，不情不愿的和关汐道了一句：
“抱歉。”
关汐神色莫名，忙的摇头：“奴婢不敢。”
本以为此时到此结束，可萧雁白却又转了视线，落在那武将夫人的脸上：
“何夫人，关于何副将对我的不满，我已知晓。”
“你放心，日后我若有什么事，定会专程向何副将报备，免得他忧心。”
这话一出，何夫人险些吓破了胆。
忙的跪在地上就认错：“将军，萧将军，我只是一时失言，我夫君只是您的副将，怎敢置喙您呢……”
“您大人有大量，就……”
说着说着，声音忽的弱了下去。
只因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愈发的冰冷。
何夫人颤了颤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，连忙起身走向关汐，抬手就捏住了她的手，笑道：
“关汐姑娘，方才是误会你了，我向你道歉。”
“那些话啊都是我糊涂，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说着，还顺手将自己腕上的玉镯取了下来，套在了她的腕上。
关汐垂眸瞧着那镯子，种水十足，质地润泽，实乃上等货。
她忙道：“何夫人，奴婢受不得，您拿回去吧。”
“瞧你小手嫩的，戴这镯子正合适。”
何夫人充耳不闻，只笑着又夸了一句，扭头就坐回座位上。
关汐哭笑不得，抬眸看向萧雁白，只见他脸色缓和了些。
可也只是一些……
在场众人呼吸都不敢用力。
一连三个例子，她们如何还能不知道，这萧将军是在给他的小丫鬟出气呢！
方才折辱过小丫鬟的，有一个算一个，他都记着呢！
于是，不等萧雁白再开口。
这些个夫人小姐纷纷起身，学着何夫人一般，撸镯子的撸镯子，掏银子的掏银子，总之场面乱作一团，好半天才又恢复平静。
众人面色如常。
惟有关汐……
左右手上分别戴了三四个镯子，还攥着好几张银票，就连发髻上，都多了几根金簪。
她彻底无语，看向萧雁白。
而这“罪魁祸首”此时正满意的瞧着她，勾唇道：
“今日是李丞相的寿宴，不好喧宾夺主，关汐你且到我身后来，仔细的跟着，可别再被旁的人喊走了。”
关汐扯了扯嘴角，你干的事儿还不够喧宾夺主的吗？
可动作却听话的很，抬脚走向萧雁白，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跟在他的旁边。
萧雁白往前走了一步，恰好将她整个挡在身后。
那些个或不甘或好奇的眼神统统被挡住。
没来由的，关汐感到了一阵心安。
可看着稳坐主位上的李夫人，面不改色，淡淡笑着。
关汐敛眸，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这些夫人小姐之所以对她如此殷勤，除了怕被萧雁白秋后算账之外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——
她关汐，是被李夫人亲口夸赞的。
她们对她示好，是想借花献佛，拍一拍李夫人的马屁。
何况……
关汐的余光撇着前面的高大身影，轻蹙了眉。
只怕，萧雁白这一出戏，也并非是为了她。
而是为了演给另一个人看。
她稍稍抬眸，果不其然撞进了一道若有所思的视线里。
“有意思。”
章节 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