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清霆叫了杰森过来，“送许小姐回去。”
许燕燕不愿放弃这么好的相处机会，伸手抓住他的袖子，“既然碰上了，不一起吃个饭吗？我刚好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餐厅。”
厉清霆垂眸看着她的手指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。
许燕燕收回手，“我是说...我想问问你吃晚饭了吗？我想...”
厉清霆犹豫了一瞬，还是拒绝了，“让杰森带你去吃，我还有事。”
迈巴赫缓缓停在他们面前，厉清霆拉开车门上了车，“问过了吗？夫人在哪？”
司机说：“小秋刚来了消息，夫人已经回老宅了。”
厉清霆揉了揉眉心，揉散眉间那抹担忧与烦躁，“回老宅。”
*
叶想想刚给弟弟打电话报了平安，就把自己关在了浴室里。
她很少有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，上一次还是爸爸让她代替叶思忆嫁给厉清霆的时候。
浴缸的水蔓延到了地上，地面积了一层的水，她也没有关上水龙头，好像嘈杂的水声能让她不那么寂寞。
叶想想脑中回想着和许燕燕认识以来发生的事。
她们在高三认识，许燕燕性格活泼，人际关系很好，拥有很多朋友，而她从乡下转学而来，不太适应海城的生活，因此总是独来独往。
是许燕燕主动和她做了朋友，后来发展为关系亲密的闺蜜，她很珍惜这段友谊，所以许燕燕偶尔脾气上来的时候，她也总能忍让。
可是，许燕燕却为了得到个人独奏的机会，对她设了圈套，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。
她被关在门内，不知道对外呼喊了多久，才有巡逻的保安上来帮她开了门。
但她上台的时间已经过了，再赶过去也来不及了，而且她还得到消息，许燕燕已经顶替她拉完了那首吉卜赛之歌。
她不明白许燕燕为什么这么对自己，但她清楚的知道，她和许燕燕的友谊回不去了。
叶想想的哭声低低的，被水声掩盖着。
厉清霆开门进屋，停留在浴室门口，拍门，“叶想想，你出来！你给了我演奏会的票，自己却不见了，算怎么回事？我是什么很闲的人吗？你出来解释清楚！”
浴室内只有水声，没有人回应他。
厉清霆继续拍门，这次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火气，“叶想想，你再不出来，我就叫人砸门了！”
这回，浴室中响起了叶想想的声音，轻微的，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之意，“知道了，我马上出来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浴室的玻璃门被拉开。
叶想想裹着浴袍，头发湿漉漉的，称得一张脸惨白，眼眶也是红通通的。
厉清霆的目光在她的双眼上停留一瞬，火气消散了一半，“是你自己放弃了演奏，这会子哭什么？”
叶想想揉了一下眼睛，嘴硬的说：“我没哭。”
然后便打算绕开他，回衣帽间。
厉清霆伸手拦人，“如果你怯场，就不要申请个人独奏，别到最后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。”
叶想想低着头，声音有丝哽咽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？你应该去和那些听众说，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在议论你吗？就连你弟弟…”
叶想想忽然就爆发了，“他们议论我又怎么样？是，我就是闹笑话了！我明知道这个独奏有多么重要，但还是主动放弃了，不是笑话又是什么？”
说到最后，她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，整个人都在颤抖，声音也在发颤，“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，你还要怎样？”
她好不容易收拾了自己的情绪，他为什么还要揭开她的伤疤？她只是想回到衣帽间，关上了门，默默舔舐伤口，为什么他还要不依不饶？
叶想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，倒是把厉清霆吓了一跳。
他的双眉死死的拧在一起，阴着脸呵斥她：“不许哭！”
可叶想想一点都不怕他，被他吼了后，反倒哭得更凶了，鼻涕眼泪一起流。
厉清霆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，脸也黑成了锅底，他走到门口，叫了小秋上来。
“夫人吃晚饭了吗？”
小秋也听到了叶想想的哭声，默默摇头。
“你去准备一点吃的送上来…”他顿了一下，又不自然的补了一句，“让厨房做得清淡一些，省得她吃成了炮仗。”
小秋应了一声，正要走，又想起什么似的，回头道：“夫人自回来后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我听说是学校那边出了事，还影响到了夫人的学业，夫人可能是因为这个才心情不好的。”
厉清霆垂下眼帘，眼睫落在两圈阴影，“知道了。”
晚饭送上来后，叶想想已经收拾好了自己，她换了一身家居服，头发也吹干了，只是两只眼睛还肿得跟核桃似的。
厉清霆在她对面坐下，一手支着额，“说吧，怎么回事？”
叶想想顿了一下，没提许燕燕那茬，只说：“我临时有点事，就放弃了小提琴独奏。”
在她的心里，她和许燕燕之间，是她们自己的事，不该拿出来谈论。
而且她自认为，她和厉清霆还没有熟到那个份上。
“听小秋说，你在学校过得不好，是不是因为这个？”
“不是。”叶想想摇了下头，放下筷子，看着他说：“我在学校没你想的那么糟，只是你妈那天去找了我后，学校里多了一些风言风语，然后还被人举报到了校领导那儿，说要扣处分，我要是被扣了处分，就拿不到奖学金了。”
厉清霆感到稀奇，“你想要奖学金？”
“当然！”在钱这件事上，她格外坦然，“一年上头，我就指望那点钱了。”
厉清霆更稀奇了，“叶家不给你钱？”
叶想想的核桃眼中浮现出几分讽刺之意，“你难道不知道柳眉不是我的亲生母亲？”
厉清霆语气一顿：“…听说过，你姐姐叶思忆才是她亲生的。”
“既然她有自己的亲生女儿，又怎么会管我？”
厉清霆有所了悟，“学校的事，我帮你摆平。”
叶想想愕然看了他几眼，迟迟道了声谢。
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？他这张脸，这个脾气，怎么看都不像乐于助人的人，怎么会突然提出帮助她？
兴许是叶想想的眼神太过热切，厉清霆面上有些挂不住了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故作恶声恶气的说：“还看什么？吃你的饭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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