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柔本以为是大家一起出行游玩，却不想连雁珠都不能带了同行。
按皇帝的旨意，本是微服办事，因此华瑜此行不欲声张。
雁珠也是万般不舍，多番叮咛婉柔一定要路上小心。
两人自小就在一处，此次是第一次分开，心中不舍，婉柔亦含泪点头答应。
婉柔又去茹安处探视，交待她保重身体。见华瑜安排了两个大夫给她治着，又嘱咐小丫头们要细心照顾。
茹安道：“我必要留着命等着看那个王爷心尖上的神仙菩萨，你自己保重便行了，不用担心我。”
婉柔见她这样说，方才放了一点心。
为了不惹眼，华瑜、婉柔和太医顾卫同乘了一辆马车，自京都出发缓缓而行。
那顾卫先时依礼数拜见过华瑜和婉柔，上了车就只顾闭了眼睛养神。婉柔见他也不换出行的服装，只穿着太医院的月白色长衫，眉清目秀，年纪与华瑜相仿，一副温文儒雅的气派。
华瑜斜瞥了顾卫一眼，见他闭着眼不说话，也不搭理他，只看着窗外的风景，和婉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。
马车总在人多热闹处行路，华瑜因怕会有人暗算从未走过偏僻小径。
一路上，肚子饿了就下车找酒馆喝酒吃饭；睏了就觅客栈睡觉。要是路上见着有什么好玩的，华瑜就让马夫停了，下车去凑凑热闹，有好玩的就买下，留着给婉柔玩儿。
顾卫也不敢多说什么
如此行了两日，婉柔便觉得有异样。马车是在原地绕圈，而且那马儿又行的特别的迟缓，一个时辰走不了五里路。
眼见着华瑜也是不急不慢，全不像有公务在身。
这日那马儿又慢吞吞的走了一日，顾卫只顾着睡觉，华瑜则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，可是那千里之外却是处于疫症中等待他们救援的百姓。
“还需几日到？”婉柔忍不住问道，这原不该是她问的。她心里明白马车一直在绕圈，若是一直这样，一辈子也是到不了的。
顾卫听见她问，难得睁开眼瞥了她一眼，看见华瑜笑笑说：“早着呢，急什么，到了余杭自然叫你。”
马车一颠一颠的，车里的人也跟着左右摇晃，难道这样原地打转，一晃一晃地就能到余杭？
顾卫睁大了眼睛，不敢置信地问道：“王爷，还要打余杭行路吗？”
“是啊”华瑜道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一听这话，婉柔就明白了。余杭不是去疫区的必经之路，华瑜为了自己特意绕了远路。她心里一急，这一绕弯指不定会耽误了多少人的性命。
到底是因为华瑜以为自己是贪玩的人还是根本是他自己贪玩。
火烧眉毛的事，这俩人看起来都是悠哉游哉，看着好不令人生气，婉柔不想跟他们打马虎眼，自己扯着嗓子问马夫什么时候才能到疫区。
“若是像这样行，走最近的路，恐怕半年才能道。”对方回答道。
半年？搞什么鬼，这还用去治吗，怕是人都死光了。
华瑜见状，只是又淡淡地笑笑道：“此症难医，行的慢些好多些时间让顾太医思索医治之法。”
那顾卫这两日其实也早有察觉是华瑜在拖时间，只是不好明说，今日见他把责任推拖到自己头上，便道：“总要看过发病的人，才能诊治。”
华瑜勾着嘴角冷笑一声。
婉柔未留意，只是想让他早些赶路，正色道：“你看，顾太医都这样说了。我是不要玩的，眼下疫症蔓延，我们怎么能只顾自己玩乐而弃千千万万的百姓于不顾，晚上一刻便不知要死多少人呢。求王爷让马夫快些行，千万不要打余杭转了，挑最近的路走。”
顾卫见她这样说，心里顿时对这个八王妃生了好感，有道是医者仁心，他何尝不想救人，可是生为太医，不过是宫中得势之人的棋子而已，为了自己的家族，他得忍。
这几日他见这个八王妃，闲时常看医书，今日又听她这样说，可见其仁慈之心。心里不由想到若是这等人掌权势，倒是百姓的福气了。
华瑜不语。他自有他心理的打算，皇帝一旦驾崩，自己若不在京城，局面势必不好控制，若被俊王捷足先得，岂不功亏一篑。所以这些日子，他们走的路不过是在绕着京城打圈圈。
婉柔如何能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，以为只是华瑜贪玩而已。
她急道：“若这样行路，皇帝知道了岂不怪你办事不力。”
已是三日了，宫里总没有消息传出来，究竟出了什么变故？唐菁失手了？华瑜心里也没有准，也知道一直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，若是被皇帝知道他的心思，更是打草惊蛇。
旁边还有这个顾卫，这个皇帝派来的人，不能太露马脚。
此时，华瑜又变了一张脸，毕恭毕敬地向顾卫请教道：“顾太医，你对此次疫症有什么看法？”
顾卫见他问的恭敬，便也认真回答道：“此次疫症，太医院已去了几拨人，甚至有太医自己染上不治的，若说医治怕是有些难。”
“我早已听人说，你虽年轻，却是太医院的第一把好手，如今连你也这样说了，看来就只有一个法子了。”华瑜气定神闲道。
顾卫知道他的法子，不过是圈起来一把火烧了，也不再多说，只又闭了眼睛养神。
婉柔见他俩人又恢复了之前不急不慢的模样，心里更焦急起来。
她也不理华瑜，径直问着顾卫道：“顾太医，我有一事不明。”
“八王妃请说，小的知无不言。”顾卫又睁开了眼。
“听说患疫症的人不在少数，此次虽派了顾太医过去，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，你纵然能医，药材从何而来，我昨日整理细看了车里的包裹，总没有一件是药材。”婉柔直直问道。
她实在是不解的很，说是救人，却没有半点救人的样子。
顾卫回答不了，他原是接了皇帝的秘旨，让他在路上解决掉华瑜的，这还需要带什么药材？带点毒药不就完了？
可是这事怎么能摆到明面上来说，只能连连道“八王妃恕罪，八王妃恕罪。”
华瑜此时端肃着脸色，正色道：“非常事用非常法。婉柔，不许胡闹。”
婉柔还欲责问，为何顾卫连医治的药箱都没有带，见华瑜喝止自己，便不好再说。
她心里不知马车里这两个男人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。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们两眼，赌气看着窗外也就不再说话。
华瑜心知拖下去也不是办法，三日来宫里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显然是不对劲的，低头只思索了片刻，便抬头向马夫道：“最近的路，能有多快便多快。”
马夫点头答应一声，扬起鞭子一抽，马儿顿时轻快地跑了起来。
这突如其来的转变，不但婉柔觉得惊讶，也出乎顾卫的意料，他想从华瑜的脸上看出些端倪，却见他早已又变回了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。
“婉柔，剥些栗子给你相公我吃。”华瑜嬉皮笑脸的说道，婉柔白了他一眼，不理他。
翻脸比翻书还快，八王爷果然好深的城府，顾卫想。
不知他对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否有所警觉，想到此处他不禁打了个寒战。
章节 X